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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

日常丨上班前后

上班之前,每天的工作是带小孩,时间相对自由,可以带着她去这里那里,差不多每天都要去Trader Joe’s逛一逛打发时间,看看出了什么新产品,带她去Target买东西,带她去公园,植物园,动物园。带完孩子之外的生活比较随性,想起来就去二手店,石头店,植物店,面包店逛一逛,也在Nextdoor上逛一逛,在路边闲逛时留意身边的事物,花鸟虫蘑菇房子。练琴的时间也会多一些,一周七天能练个四五次。因为时间相对自由,心境上会放松一些,也更有兴致去观察周边,做些记录。

上班的头两周特别忙,回到家再带完两个小时孩子之后脑子都是蒙的,有天下班带着孩子出门险些出了车祸,又一次晚上做完饭忘了关火,早晨家人起来发现食物已经烧焦碳化,还好是小火没引发什么火灾事故。过了这头两周之后又没那么忙碌了,每天竟还有几个小时的空闲,于是我也研究起了摸鱼之道,想着如何更有组织更有效率地上班摸鱼时提升自己,或是更加系统地发展自己的爱好,目前有以下一些想法:

1. 完成Cousera上的一门写作课并持续写作。

2. 完成之前花了30美元买的水彩画课,或是去了解下彩铅课

3. 继续学习编程。

4. 学印地语和韩语。

5. 考个房产经纪 

6. 考个职业整理师 

7. 看之前想看却一直没看的闲书

8. 学习缝纫

9. 研究烹饪

九月底写作小组又重新恢复了见面,我在上班时间里摸鱼完成了本周的写作任务,小组见面时得到了很好的反馈,接下来准备更加积极地写作,最好能每天都写一点,不管是写日志还是写别的什么。

上班之后没有太多闲适的时间了,一切都要有规划和安排,虽然这不是我所习惯的生活方式,但经过两周的适应也很快调整过来了。现在的工作我不能说多么有趣,但有工作能学新东西并且有些收入总归是件好事。工作也强迫我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计划和规律起来,我几十年来都没怎么早起过,现在也是每天七点起床八点上班,晚上十点睡觉。

上班路上我也会留意一些有趣的事,算是给比较机械的上班生活里添一些乐子。有一天我前面有位爸爸骑着车载着女儿,女儿在后座,身体往右倾斜,伸出手够着摸路边的植物,这一幕算是那天上班路上的趣点。每天去办公楼要上一个大坡,是平凡生活里的小挑战,上班一个大坡要骑上去,回家也有一个大坡要骑上去,是否顺利蹬到顶则完全取决于那天的状态和心情。有时候下楼去洗手间,经过楼梯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森林,我会留意一个枝条上有多少叶子黄了,什么时候变的色。午饭间如果不那么困,也在楼边的林子里走了几次,多体验一下漫长冬天来临前最后的好天气。

进入了这种规律生活凡事规划的生活状态后,我也开始更积极地和朋友保持联系,约前同事或是系里的同学出来见面,参加妈妈小组的活动,和聊得来的妈妈单独约见,去参加朋友的小提琴音乐会。总之上班以来状态还是很好的,上班好过当全职妈妈好过念文科博士。希望这种良性的状态能持久一点,如果能把锻炼身体这件事提上日程那就更好了。

总结 观影

观影丨英文系主任

多年前知道Sandra Oh时,她是《实习医生格蕾》里干练的医生Christina Yang。当初看《实习医生格蕾》还是因为我一直关注一位出了国的本科同学。那时很羡慕她,因为她出国了我没出成。看到她的日志里提到这部剧我也就看了起来。我不喜欢剧中女主Meredith个人生活里的那些拖泥带水和纠缠,更喜欢Christina Yang,虽然她衣服都没时间洗,屋里乱成一团,但专注事业,且个人生活也不像Meredith那么戏剧化。那时我就想成为Christina Yang这种事业型的人。

十几年之后我终于生活在了国外,Sandra Oh的演艺事业早已起飞,这部《英文系主任》里,她的角色依然是事业性女性,演员演技让人印象深刻,不同场景下的面部表情实在太精准,尤其是她和养女珠珠互动时,眉眼里传达的细腻而丰富的感情不是随便哪个演员就能做到的,她的眉毛为什么那么灵活,到底是怎么控制的?

Sandra Oh的演技自是不必说,这部剧就故事性来说可看性也很强,对学界生活感兴趣的人也都可以来看看。片子只有六集,但揭示了当下学界中存在的很多问题:人文专业的困境,老白男教授们的傲慢,少数族裔女性教授们受到的隐性歧视,学生和教授观点上的冲突,社交网络对事件的断章取义和病毒式传播等等。学界所面临的这些问题,一部短剧无法揭示一切,也无法给所有问题提供一个解决方案,只能在简短的戏剧冲突中让观众短暂思考一下。

这些问题我虽不敢说有多么深刻的了解和体会,但在学院呆了将近七年,多少也有耳闻,一些也有亲身体会。和家属一起看剧时,他说:“你不觉得这种学院生活很致郁吗?” 致郁是我后来几年才体会到的,但初入圈时,Sandra Oh在片中饰演角色的生活,就是我当时对未来生活的设想。当时想的是念完博士找教职,做研究,搞定身份,不结婚,收养一个女儿。他问:“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的吗?你看看这女主工作上的一堆烂摊子!”

当然是真的那么想!入圈的时候眼里只看见光环,根本没去了解另外的一面。

如今我退圈了,没成为Sandra Oh饰演的任何一款事业型女性,刚刚找到了一份非常普通收入较低的工作,但我没有什么怨念,已经接受了现实,能找到份工作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过往

过往丨石头记

最近在豆瓣发现了一个小组,叫“爱捡石头”,一位组员贴了一盒石头的照片,是ta小时候捡的。看到那盒石头,我又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我常去江堤外一个预制板厂旁,那里有好几大堆石头,我蹲在石堆上,在里面刨啊刨,每当找到好看的石头就高兴得不得了,那是童年时期仅有的一些快乐。

我住的镇子太小,没有什么丰富的生活。课外娱乐不多,节假日一般去镇北的人民公园,坐坐小火车和旋转飞机就很快乐,但这种快乐要花钱,所以只有在春节这种特殊的时候才会去。平日放学后或是周末,有的孩子去小河沟钓小鱼小虾,有的爬树,有的在街上闲逛,我不爱去水边,大人说水里有血吸虫,我也不敢去。我的童年乐土在江堤外,去那里野炊,放风筝,捡石头。

说起来,我开始捡石头是因为另一个同学,她和她妈妈都是心中有美且手巧的人,她家的阳台上种着花草,她妈妈给她织的毛衣很别致,上面有卡通图案。她捡来的五颜六色的电缆线被妈妈做成了可爱的迷你桌椅,她还给我玩过她妈妈用几块玻璃条做的万花筒。她给我看她捡来的石头,石头放在装了水的玻璃瓶里,看着光滑透亮。

同学告诉我江堤外可以找到好看的石头。于是去堤外找石头就成了我的爱好之一。有时我和同学一起,有时我一个人去,大人似乎也不担心我会走丢。江堤外特别空旷,几座民宅零星散落在空地上,远处有一座小的庙宇,还有一个预制板厂,旁边大堆的鹅卵石就是制板的原材料。平时石头就那样堆在那儿,似乎无人看管。蹲在上面刨石头,似乎也从没有人来轰我走。

石头堆很高,我总是先走到最顶上,那里方便坐下,或是蹲着。随机选一个挖掘点,我就开始用手扒拉来扒拉去。石头那么多,我究竟在找什么样子的呢?那种颜色鲜艳且半透明,上面有着特别花纹的就是我要找的了,我找到过那种层层叠叠带线条花纹的,也找到过带小圈圈花纹的,红色的最漂亮,对着阳光看像宝石一样,但只要是那种半透明状的,什么颜色都好看。这样的石头并不常见,有时扒拉了半天也找不到一颗,盯着一堆石头久了也容易眼花,不容易发现目标,这时候我就会换一个地方继续挖,到该回家吃饭前总能找到那么几颗。

正因为稀少,所以每找到一颗漂亮石头我都欣喜万分,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生怕掉了。回家的路上心情雀跃,但同时又担心弄丢石头,所以一回到家就会立马把石头放进玻璃罐。慢慢地,罐子满了起来。我把罐子里装上水,放在有光的地方。这些石头在水里对着光才最好看。水要经常换,不换会发臭,石头上也会生“水锈”,蒙上一层白色的沉淀物。换水的时候,我总把石头捏在手里摩挲,感受一下石头表面的质地。最喜欢的那几粒我会单独挑出来,对着光看了又看。

除了去堤外捡石头,每当我经过建筑工地看到石头堆,都会多看几眼,有时候也趁人不注意去扒拉两下,期待有所收获。看到铺好的鹅卵石路,有时都会仔细端详嵌在里面的石头,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有时河道边也会有石头,但扒拉几下就翻出蠕动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所以堤外的那几个大石头堆才是我最有收获的宝地。

捡石头的爱好在我父母看来十分怪异,我常常独自去寻找,他们更是认定我是个孤僻的怪人。有时候向旁人提起我的这个爱好,他们带着嘲笑的口吻,“她喜欢捡biebie(方言里“石头”的意思)”,说完便会哈哈大笑。那时的我被嘲讽会有些受伤,当我反抗这种嘲讽,他们更是会讥笑我脆弱敏感,“鼻子尖都挫不得。” 我继续捡着石头,在找到一粒美丽石头的欣喜中忘却他们的嘲讽。

然而我的石头们最终难逃被丢弃的命运。我的妈妈对它们感到厌恶,我的珍宝在她眼里毫无用处,还白白占地方。“看我迟早把你的石头给扔了。”我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儿。有天我回到家正要倒腾石头,却发现它们不见了,问我妈看到没,她说扔了。我又气又急,跑了出去,石头已经被扔在路边,我赶紧捡回来几粒,但大部分却已经找不到,可能被来往的车轮给带走了。我气哭了,却又无法和我妈争辩抗衡。后来我去外地念高中,再没有时间捡石头,仅存的一些石头留在了家里,搬了几次家之后也不见了,估计最后还是被我妈扔了。

很多年以后我在所住的美国小城一家小店,遇到了这些美丽的石头,才发现原来它们的学名叫agate,也就是玛瑙。店里什么石头都有,紫水晶,玛瑙,碧玉等等,被分类放在带方格的小盒子里,经过抛光的石头十分光滑,不像我小时候捡的那些多少有瑕疵。一美元一粒,我挑了两粒博茨瓦纳玛瑙,但好像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稀罕它们,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买来的总是没有自己千辛万苦找来的好。

后来在加州的一些海边,以及苏比列尔湖的一段湖岸边,我又发现了鹅卵石堆,看到它们我兴奋不已,海景湖景也不看了,拎着袋子去捡石头。在苏比列尔的湖边,我挺着怀孕六个月的大肚子,让老公自己去步道上转悠,我找了块木条当板凳,坐在湖边就开始找石头,收获不多,找到了小小的一粒玛瑙,但小小的一粒却带来了大大的快乐。

曾经那样美好的童真被成年人嘲讽和压抑,后来又因为生活东奔西走而无暇被顾及。这么多年以后,我坐在湖边,听着湖水声,拿着找到的那一小粒玛瑙,对着蓝天给了它一张特写,尽管腰酸背疼,心中却满是快乐。

后记:因为写这篇日记,想起了小时候一起捡石头的玩伴,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联系了。这两天通过其他认识的人拿到了这位童年玩伴的联系方式,约了视频聊天。她现在仍然很爱捡石头,不过住在城市里,已经没有什么地方给她捡了。我以为她妈妈不像我妈妈一样扔掉石头,结果她说她妈也曾经把她的宝贝石头从三楼扔下去,她夜里拿着手电筒去楼下救了回来。

姐妹

姐妹槽丨二手店情谊

从前和妹妹的联络不多,一个月约着视频电话一两次,很多时候都是在跟家人电话后需要找彼此吐槽。现在我俩却因为逛二手店这个共同爱好多了些联系,平日里的随机交流也多了些。

“看我最近看到的好看的盘子。” 我妹把她看到的好东西的照片发给我。

“我最近淘到了这个罐子。” 我也会把买到的好东西的照片发给她。

我们分享二手物品的照片,也分享发现的二手物品背后有趣的故事。

“我最近在garage sale上淘到几本中文故事书,里面还有当年的购书发票。” 我告诉她。

她则写了一篇豆瓣日记,讲她淘到的物品背后的故事,我去读了读,特别有意思。

“哎呀,最近买了太多盘子,不能再买了,家里放不下了!” 我跟她说。

“你需要买个餐具柜!” 她会怂恿我。

“那太不极简了!我还是应该少逛点二手店,不能每周去,应该改成每月去。”

“可是那样就少了很多乐趣!” 她说。

啊哈,还是我妹懂得逛二手店的乐趣,每周在里面花个八块十块钱淘到自己喜欢的,比什么都快乐!

有时候还会有神奇的发现,比如她发给我一件在二手店发现的东西,我发现我竟然有那样东西。她发给我一个蓝色的小碗的照片,我发现我有;后来又发给我一个蓝白花纹的小碟子的照片,我发现我也有。“这个盘子我有!你看看背面,还是民主德国生产的。” 每每遇到这样的巧合我就很激动。我俩地理位置离了十万八千里,在二手店里却会发现同样的东西,说明商品全球化,也说明我俩的品味差不多。

二手店逛多了我俩就开始琢磨创收。

“我朋友建议我在Etsy上开个店。” 我说。

“但其实卖不出什么价钱啊!” 

“是啊,我只想到了一种有利润空间的卖法,就是走量,批量运去海外卖。”

“我还会希望物品在本地交易。本来我们买二手也是出于环保,要是卖去海外,运输啊打包啊又会产生很多垃圾。”

“对吼。” 

所以两个环保小卫士的创收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但希望还在!最近我发现美国和荷兰有互惠协议,我若成为公民即可申请去荷兰创业什么的。

“你说我去荷兰搞个什么生意呢?” 我又开始畅想。

“我到时候开个二手店,你去给我的店子当买手,到时候你就只用去各处搜罗好东西就行了。” 希望贫穷二姐妹的美梦成真,早日团聚一起开二手店。

日常

日常丨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周依然是非常忙碌,周一面了个试,周二带小孩去一个playgroup的开放日,周三跟孩子约了playdate,周四原本小孩要送nanny,但nanny的孩子病了,所以我带着她去西边的一个公园见了朋友,匆匆聊了几句,有小孩在小孩似乎就成了中心,也没聊几句成年人的话题。周四晚上看到另一份工作的面试官的邮件说要电话聊聊,回了邮件约了周五聊,内心隐约感觉这份工作有戏。晚上和朋友在Chowbus上点了一些中餐,等着周五一起大吃一顿,庆祝当妈妈两周年。

周五孩子送去了nanny那,可以专心处理自己的事了。早上九点面试官在约定时间打来了电话,告知我得到了这份工作。我问了下一些细节,告诉她我下周五前会给她答复。挂了电话立马邮件约了这份工作的人事了解薪资详情,同时约了职业咨询师了解如何谈判要求更高的薪水。九点半跟另一位在学校工作的员工聊她的职业经历,了解了一点新的东西,对方是中国人,有一个刚八个月的女儿,跟她谈完工作的事又商量了有空约playdate的事。

忙完了工作相关的事,出门去买了些水果,为明天孩子的生日会做准备。接着孩子爸爸开车送我去市区取蛋糕,出门前我把小冰箱清理了一番,为蛋糕腾位置。去取蛋糕的路上,我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但他却不停问我问题,“取蛋糕的时候再买块小蛋糕啊!” 他叮嘱我,其实这事我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待会儿到了店里就会买;“你得到的这份工作具体要干些啥?” 其实工作内容我之前也跟他说过,估计他又没记住。天很热,他这么不停地问问题弄得我有些烦躁,我回答他时也没好气,很不耐烦。于是他也生气了,说每次他do something nice for me(比如送我去取蛋糕)的时候我态度都很差。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住嘴生闷气。本来是该开心的一天,却又多了这些不愉快,最后我道了歉,承认是自己态度不好。

拿到蛋糕回家稍微歇了歇,打了那两个上午约好的工作电话,然后就三点了,出门去之前约好的理发预约。 理发时间比我想得要长,花了大约快一小时,出了店门就接到老公的电话,说他的家人都在线上等着庆祝孩子的生日了,问我什么时间到。我加快脚步赶紧回家,拿出先前买好的一块小的巧克力蛋糕,大家对着屏幕给孩子唱生日歌,唱完给孩子喂了几口蛋糕。

后面的几个小时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大概率是在带孩子。忙了一天,到了晚上七点,朋友来家里,我们一起等在Chowbus点的外卖打算庆祝一下,摆好了桌子,拿出了好看的餐盘,一切就绪,只欠外卖。结果等到九点半都不见踪影,朋友一直在跟客服沟通,但饭却久不见来,最后自己煮了面,烤了Trader Joe’s的一个速食打发了一顿。我等到快十点半撑不住去睡了,睡前跟朋友铺好了床铺,这个鬼外卖害朋友没法回家,只得在我这留宿一晚,最后的最后外卖快十一点半才到,第二天吃时也没有很兴奋,对美食的期待已经被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

找到工作是件让人兴奋的事,但我仅仅在接到电话后的那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里激动了一下,后面就投入到有孩生活的洪流中去了。

日常

日常丨一个周五的夜晚及周末

这段时间事情很多,从七月底到八月初投了十来份工作,其中五份给了面试。过去一周忙着面试,然后就是和这个老房子斗智斗勇,换掉了前屋主留下的不太灵光的洗衣机和烘干机,放弃了拆机几次觉得没救了的冰箱,约人来检修因为下暴雨渗水的地下室,还有家里的门膨胀变大堵着打不开暂时还没有约人来修。再就是跟孩子约最近认识的小朋友一起玩,跟她报秋天学期的各种兴趣班以燃烧她旺盛的精力。每天忙着这些很难跟孩子爹联络感情,这个周五难得有新认识的一位妈妈愿意帮忙,在孩子睡后来家里帮忙看着孩子,我和孩子爹这才有机会出门搞搞二人世界。出门前两人一起把家里收拾干净,我换上了平时不怎么穿的裙子,孩子爹也配合我换了件周整的衣服。

周五晚的天气宜人,暑热退散,有一丝风,我俩走出屋子,我深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孩子爹提议在附近散会儿步再去吃饭,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吃饭。开车去了两人最爱的越南餐馆,快八点了,店里差不多满座,但还有些座位,所以也无需等座。他点了他最爱的香茅鸡,我点了最爱的火车头汤粉,一切都很熟悉。两人拉些家常,也并没有聊什么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话题,两人难得有这样相处的时间,所以即使话题平淡,我也没有拿出手机分散精力,训练自己专注谈话。

一碗汤粉下去胃舒服极了,两人吃饱决定去走走。开车回家的路上在家附近的公园停下,牵着手在湖边散步,夜有点儿凉了,两人相拥暖了会儿。湖边没有什么人,天上一轮弯月映在湖中,我俩聊了聊孩子,蚊虫开始咬人,我俩也就回家了。

因为本周完成了几轮面试,周末的心态比较放松,周六早早起来,像往常一样,他带孩子去农夫市场附近的公园玩,我在农夫市场火速买菜,在面包摊遇见了跟我差不多同一时间来的博士生,她在面包摊打工,我从她手里接过面包时才认出她,希望她已经顺利念完了学位。今天买得特别多,番茄是一定要的,还买了不少绿叶蔬菜和蘑菇。买完菜接着去很久没去的一条湖边trail那儿约见了朋友,试用了新买来背孩子的Deuter Kid Comfort Pro。回家睡了个舒服的午觉,跟妹妹讲了很久的电话,然后带小孩去社区的block party玩了下粉笔和泡泡,晚上孩子睡后我做了饭,之前每天糊弄吃饭实在糊弄不下去了,正儿八经做了饭,炒了鱼香茄子和虎皮青椒,烤了罗勒番茄鸡腿,第二天还炖了一锅台湾牛肉面的汤头。

做完饭练了琴,最近练琴的状态也不错,不过识谱能力可以再提高提高。睡前看了一点书。

世界纷纷扰扰,糟心的新闻特别多,记下这些生活里令人愉快的琐碎也是为了平衡那些担忧。我担心国家朝鲜化再也见不到家人,也担心气候变化在不久的未来要频频面对极端天气和自然灾害。除了这些大的忧心事,日常婚姻生活里也会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也有一些让人崩溃的瞬间,但我现在很少被情绪裹挟了,因为知道对我的心理健康没有任何好处,有情绪就会快点找方法消化,然后着眼需要解决的问题,能解决一点是一点,生活还是要继续,能保住一点快乐和乐观就保住一点。

日常

日常丨一个夏日

周四一早孩子被她爸爸送去了nanny那儿,我睡到九点半才醒,醒来懒洋洋的,洗了个澡,去了趟Trader Joe’s。我俩分别约了朋友一起午饭,在校园附近,于是一同步行往学校走。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穿过校园是什么时候,可能有一年多了,疫情外加离开系里,也没有什么去学校的理由。经过学校主道,不少地方都在修建,冒出了好几栋新楼。

街上的人比我想象得多,大部分是学生,很少有人戴口罩了,大家打完疫苗后会放松一阵子,对病毒也没那么警惕。经过系楼瞄了两眼,没什么动静,不知谁在里面,与我也没有太大关系了。

天有点热,和约见的朋友同一时间到了碰头点,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吃石锅鱼,走进那家中餐馆,里面顾客寥寥,有点热,好像没开空调,立马出门换了另一家中餐馆,两人点了一鱼一肉一青菜,慢慢吃着聊着,朋友说对学界也很幻灭,觉得教授终身制这个体制选拔过于严苛,压力大,然后又提到跟导师的合作关系,说是也不怎么样。朋友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吃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很踏实,跟导师好像也相处得不错,非常适合做学术。在学术圈里的人,可能在某个时刻都会幻灭一下吧。聊完学术生活又聊了些个人生活近况的东东西西。

吃饱了走在路上继续聊,在商业主街发现不少新店,多了一家亚超,一家兰州拉面馆,一家亚洲糕点店,疫情之下是不是只有亚洲店还坚挺不倒?进去买了一个奶油蛋糕卷,心想我盼了那么久的亚洲糕点店总算是有了一家。

太阳很大,我俩沿着湖边的林子继续散步,湖边人很多,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我很久没来湖边散步,有些想念。走累了该回家了,到处在修有点失了方向,老体育馆拆了,对面的停车场也拆了,不知道这两块大空地上会建什么。在这儿已经六个年头有余,每年事物都在变化,然而处在其中却难觉察,但一回头隔着六年望去,发现那时的朋友们早已飞到四处,联系也寥寥,当时的我怀着的一些希望和一些理想也被现实击散了。

我留在了这儿,旧友们走了,我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要走出去,认识新的人,结交新的朋友,重塑新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在这样一个夏日里去校园走一遭,心中生出了些难以捕捉的情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那就先这样吧。

日常

日常丨一场追思会

和Q君仅有短暂的交集,那时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因为共同的朋友见过几面。后来他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生活,常在朋友圈更新一些生活片段,不常刷朋友圈的我,对他的生活只知一些皮毛。

上周得知Q君去世的消息,十分震惊。向共同认识的朋友确认后,才知道他在2020年初确诊,一年多的治疗里,曾有好转,但后来又恶化,最终不治。

共同的朋友邀请我参加了Q君线上的追思会。

线上追思会的房间里来了一百多人,有他父母的亲朋,他的同学朋友。等人到齐的间隙,屏幕上展示着他生前的一些留影,以及他四处出行留下的摄影作品。

人来得差不多了,电脑屏幕的一个个小格子里,大家的表情十分凝重。追思会的现场部分,来宾安静地坐着,他的父母坐在一边,背景里是他钟爱的钢琴,上面盖着黑布,钢琴上放着两束花。我记得这家琴他才买没多久,追思会时从他母亲那里了解到,他因为化疗双臂发麻,所以也没什么机会弹这琴。

两个多小时的追思会里,我从Q君的亲朋好友同学同事的分享里,知道了他更多成长和生活的细节,大家用美好的字眼描述这他,善良,开朗,乐观,坚强,优秀,上进,懂事,爱思考等等。我知道了他姓名的由来,看到了他小时候的照片,和家人在一起的点滴,求学工作中的片段,他打球,写字,写诗,弹琴,钻研音乐和摄影,深夜对着天花板唱歌,这是多么丰富的一个人。同时也了解到了他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故事,肚子疼以为是消化道出了问题去检查,却被告知是另一个器官的癌症晚期,确诊后积极配合治疗,稍有好转的时候抓紧时间陪父母出游,摆弄他喜爱的摄影和钢琴。同时我看到了他生命最后一段时间里身体的巨变,整个人消瘦不已,化疗之后没了头发和眉毛,面相都变了。命运待他实在太不公了,让他承受这样大的病痛,早早消逝,但听了大家的分享又觉得他没白来人世一趟,有亲情围绕,有丰富的人生体验。

主持人最后问还有没有人要分享,我有那么一点点冲动,想要说两句,但最后没有说。我感受到的A君和大家说的有所不同,大家描述的那一面是真实的,我相信我所看到的也是真实的。我记得的是他看到喜欢的人时眼中泛着的光和脸上的羞涩,是他那些看起来有些疯癫的文字后藏着的类似艺术家和哲学家的那种孤独。虽然他好像拥有了一切,殷实的家境,充满爱的父母,非常好的工作,丰富的业余生活,但他似乎一直在追寻一样东西,也许是人生的真谛,也许是知己,也许是别的什么,然而上天给他的时间太短,希望他在天堂里能够找到,不再孤独。

A君的母亲做了最后的发言,她说A君的出生给他们带来了无比的快乐,看得出他们真的是很爱孩子的父母。她过程中多次流泪,无不让人动容,我在屏幕前也跟着哭起来,为Q君哭,也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父母哭,如今我也是位母亲,没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令母亲心痛的了。

人走了,大家对他的记忆还在,A君是个很特别的人,大家应该会一直记得他。

Rest in peace, Q!

日常

日常丨两个逝去的年轻人

有两个年轻人离世了,一个不到30岁,另一个30刚出头,为他们感到惋惜。

我和第一位其实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在同一个网络小组里,曾看到过她在组里发的对生活感到气馁的帖子,五月底时,看到一个友邻转了她一条轻生的广播,转发评论是”RIP”, 点开看下面的评论,看到她线下的朋友回复确认她已经离世。我睡前转了这条她生前最后一条广播,去看了她在网上留下的一些足迹,试图拼凑出一点什么。

感觉她是个很爱读书也很爱思考的人,某篇日记里她谈到对能动性的看法,提到了对资本主义的反抗。她是个从小城走出去的姑娘,硕士念了名校,去香港念文科博士,没念下去退学了,在大城市找工作不顺利,最后回到了家乡小城的学校工作。作为旁观者,我没法知道这其中的具体的纠结和绝望,是什么让她陷入了死胡同?让她丧失了活着的希望?

她的个人主页里有她一张照片,穿着学士服,看着那样年轻,本来后面的人生路还有很长,但她却看不到前路,选择了结束。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原广播及转发已经被平台删除。

平台能删掉她最后的广播,却删不掉网友们对她的记忆,我看到不少网友给她留了言,有的把最后广播下的评论截了屏。姑娘一路走好,愿你在天堂不再忧愁。

后续:这两天逛小组,又点开了之前这位姑娘发的帖子,下面有人说姑娘还活着,我点开她的主页,发现6月14号她发了一条“无良媒体都滚开”的广播,所以她还活着,太好了。

我和第二位离世的年轻人不算特别熟,但生活中有过短暂的交集。那时他才二十四五岁,和同学的一次小型聚会上见到了他。那天我的室友喝得小醉,拉起了小提琴,他看着她,眼里闪着光,后来有次他约我室友一起在校园闲逛,室友硬拉上我一起,我还记得他言谈间的羞涩。

这场追求没有结果,后来他去了西岸的城市,我有他的微信,他常发很长的朋友圈,虽然做着技术类的工种,骨子里却很有文艺情调,喜欢下厨,常弹钢琴,发外出摄影采风的图片,又或是一些对生活和人生的哲思。我微信用得不多,有几次因为他朋友圈发了我比较感兴趣的话题还私下聊过一些。2017年我去西边城市玩,跟之前的同学见面吃饭,同学也叫上了他。再后来2020年9月,同学弄了次视频聊天,几个从前认识的人聊了聊,他也在。前几天同学告诉我,那次聊天时他已经确诊,戴着帽子,但没有告诉大家。

上个周五的晚上我刷着朋友圈,看到他的朋友圈更新,是他的父母告知他过世的消息,一开始我还有点怀疑,以为是他弄出来的恶作剧,问了和他一个城市的同学后才知道是真的。回头再细看他过去一年的朋友圈才看出征兆,比如他说2020年对他来说来特别了,比如他写“必须为了爱他的人活下去”,比如他照片里明显的消瘦。其实之前看到他发的那些似乎有深意的朋友圈,我是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但因为跟他也不算是特别熟,所以也没上前问。

癌症竟然能如此快速地夺去一个人的生命,仅仅一年多的时间,一个鲜活的人就消亡了。过去的几个晚上,不知为何,我总是想到他,他是那样特别的一个人。

看到第一个年轻人离世时,我想到了自己,因为我也曾有过她的困境,那天我很难受,哭了一会儿。看到第二个年轻人离世时,我想到的是人生和生命,命运那样深不可测,人生还没展开,死神却已经来敲门,他还没来得及去爱,还没来得及看更多的风景,还没来得及在才买没多久的新钢琴上弹上几曲,一团疯狂繁殖的细胞就已经将他带走。

过去的五年里,身边离世的人很多,我已进入频频和死亡打交道的中年,但逝去的这两位,他们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日常

日常丨回归

凌晨四点把熟睡的孩子从床上抱起来,要去机场了。

一家三口从墨尔本飞悉尼,从悉尼飞旧金山,从旧金山飞芝加哥,又从芝加哥飞到小城,在旧金山飞芝加哥的航班上,孩子累得失控大哭,怎么哄都哄不住,我也急得掉了眼泪。一路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终于在小城机场落地了,取行李发现航空公司弄丢了一件,沟通交涉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傍晚七点多时终于坐上车往家开。

空气里夹着湿气,是夏夜炎热的味道,耳边是远处沼泽地里熟悉的红翅黑鸟的叫声,澳洲的凤冠鹦鹉的聒噪喊声已经留在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之外。

不知道五个月都没人住的房子会变成什么样?

到家了,推开后院的门,院子里杂草丛生,地面上还留着去年秋冬的凋零残叶。薄荷在园子里毫无束缚地疯长,占了很大一片地;葱在角落里长得粗壮,开了一簇簇球状的花,去年自己育苗长出来细细的韭菜现在也茂盛了起来。推开房子的后门进家里,屋子里很久没住人,空气仿佛停滞了,不流动的空气带着陈旧的气息,家具上落了一层灰,在屋里转了一圈,身上挂了几根蛛丝,要是在澳洲再多呆一段时间,家里可能就要变成盘丝洞了。

离开了五个月再回来,仿佛重新搬了一次家,接下来的两三周里我都在重新整理,不再需要的东西理出来,从前没有合理收纳的物件重新摆放,很是忙了一阵。

除了收拾物件,也要收拾心情。这次离开那么久,初衷是休息,缓解一下疫情之下的疲惫不堪。他的行动力很强,在疫情中意识到了职业危机,立马行动了起来并做出了改变。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仍然在迷茫和犹豫不决中,行动力也不强,未来不知何去何从。回来之后一直在忙着眼前的事,忙着收拾家里,采购需要的物品,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去想长远的计划,不想反倒没有什么焦虑。每天晚上孩子睡后,他会问我今天一天过得怎么样,我一般会回答“很好啊!”具体一点说,不是那种每天欢呼雀跃的好,也没有心情触底的坏,就是很平静很平淡没有太多波澜,大多数时候很满足,一天早八晚四带八小时的孩子也带得很顺手了。相比以前的大起大伏,这已经是很好的一种状态。

不过还是不能安于此,人回归了,心情回归了平静,但还是要有远方的目标,人生还有五十年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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